哥们儿，你还记得不？就前两年，那一小粒黑乎乎的药疙瘩——片仔癀，被捧上天的光景。

那阵仗，说它是药都有点委屈它了。简直就是金融圈的新宠，中年男人的社交硬通货，送礼鄙视链的顶端王者。一粒官方指导价几百块的东西，黄牛能给你炒到一千六，还得配货，还得看人脸色。药店里永远挂着“售罄”的牌子，线上旗舰店的库存永远是零。那感觉，就像你在沙漠里找水，好不容易看见一口井，结果井口焊死了，旁边还站着个大哥跟你说：“兄弟，想喝水？先买我这三斤沙子。”

荒诞不？

可当时，没几个人觉得荒诞。大伙儿都跟疯了似的，坚信这玩意儿跟茅台一个路数，只会涨，不会跌。买到就是赚到，存着就是传家宝。

结果你猜怎么着？

这才没过多久，这场全民参与的“炼金术”，突然就玩不下去了。那口被焊死的井，盖子自己“Duang”一下弹开了，里面的水非但不金贵了，还开始往外冒，咕嘟咕嘟地，拦都拦不住。

有意思的是，这回不是黄牛在表演，而是市场，这个最不讲情面的裁判，亲自下场吹了声终场哨。

这出戏，到底哪儿出了问题？

要我说，你得先明白，片仔癀这东西，早就被劈成了两半。一半是它的“药性”，另一半是它的“神性”。

药性，很简单，就是说明书上写的那些：清热解毒，凉血化瘀，消肿止痛。治个肝炎，搞个跌打损伤，确实有点用。这是它安身立命的本钱，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。

但光有药性，撑不起一千六一粒的天价。真正让它起飞的，是那层被人为镀上去的“神性”。

这“神性”是啥？它是个混合体。

里头有稀缺性。据说配方是国家绝密，里头的天然麝香更是金贵玩意儿，用一点少一点。物以稀为贵嘛，这逻辑咱们都懂。

里头有金融属性。当一个东西，所有人都觉得它明天会比今天更贵的时候，它就不再是消费品了，它成了投资品。你买它不是为了吃，是为了等下一个“傻子”用更高的价钱从你手里买走。这事儿在普洱茶、在球鞋、在各种文玩核桃上，咱们见得还少吗？片仔癀，不过是穿上了白大褂的郁金香泡沫。

里头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“面子文化”。在中国这人情社会里，送礼是个技术活。送烟送酒，有点俗；送钱，太扎眼。送啥好呢？“送健康”！多高大上。一粒片仔癀递过去，既显了你的实力，又透着你的关心，还带着点“这可是稀罕货，我费了好大劲才给你弄到”的言外之意。这面子，给得足足的。

这几样东西一勾兑，好家伙，片仔癀的“神性”就成了。它不再是一味药，它成了一种信仰，一种社交货币，一种保值增值的理财产品。

可信仰这玩意儿，最怕的就是有人开始不信了。

这次，第一个不信的，就是那些“回收商”。这些人，嗅觉比狗还灵。他们就是市场的毛细血管。当他们说“行情太饱和”、“市面上的货太多”、“买的人不多了”的时候，就等于告诉你，那场击鼓传花的游戏，音乐快停了。

以前是药店求着黄牛，现在是黄牛的货砸手里，开始求着往外甩。紧接着，电商平台也绷不住了。什么百亿补贴、平台直降，一通操作下来，价格直接干到了六百块以下，比官方指导价七百六还便宜一大截。

这就叫“价格倒挂”。

这场景滑稽在哪儿？滑稽在，官方还在那儿端着架子，说我这东西值七百六。可市场用脚投票，直接告诉你：“哥们儿，别装了，你这玩意儿现在就值这个价。”

这就好比你辛辛苦苦追了个女神，为她花钱为她狂，结果有一天在打折超市里看见她因为一毛钱跟大妈吵得面红耳赤。那一瞬间，她身上所有的光环、滤镜，全碎了。

片仔癀的“神性”，就这么碎了一地。

光环一碎，我们再回头看那份“十年最差”的三季报，就一点也不奇怪了。

营收降、净利降，扣非净利更是惨不忍睹。公司给的解释是“医药制造业销售减少与毛利率下降”。

这话太书面了，我给你翻译翻译。

“销售减少”就是，以前那些不生病也囤货的“投资者”们，不买了，甚至开始抛售了。鼓不响了，没人愿意再往里头扔钱。真正的患者，那点需求量，根本撑不起那么大的盘子。

“毛利率下降”就更有嚼头了。财报里说，肝病用药（也就是片仔癀本人）的营收降了9.41%，但成本却涨了20.64%。

看明白没？一边是卖不动，卖不上价；另一边是造它的成本还在往上涨。这就像你开个面馆，以前一碗面卖一百，客人排队抢。你心想，嘿，这能耐了，明年我卖一百二。结果客人不来了，你只能降价到八十促销。更要命的是，这时候面粉还涨价了。

两头夹击，不死才怪。

这场大戏，从市值上看得最清楚。最高的时候，这家公司市值快三千亿，现在呢？一千亿出头。一千八百个亿，就这么凭空蒸发了。

这一千八百亿是什么？是泡沫，是幻想，是那层虚无缥缈的“神性”被人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价格。现在，潮水退了，才知道谁在裸泳。

说白了，片仔癀这一跤，不是摔给了产品，而是摔给了人性。

它戳破了一个我们这个时代特别流行的幻觉：以为任何东西，只要被赋予一个好故事，就能无限增值。

但故事终究是故事。当故事的逻辑跟现实脱节太远，当吹牛的成本高过了收益，当最后一批接盘侠都变得比猴还精的时候，故事就讲不下去了。

风停了，被吹上天的猪，总得掉下来。

现在，价格跌下来了，对谁是好事？

对那些真正需要它治病的患者，是天大的好事。药，终于回归了它的本质。他们再也不用为了救命的药，去跟一群投机客玩心跳了。

对那些在高点囤货、梦想着一夜暴富的朋友们呢？我只能说，市场给你上了一堂最生动也最昂贵的风险教育课。任何脱离了使用价值的疯狂炒作，最终的结局，都写在了K线图的下行曲线里。

至于片仔癀这家公司，我估摸着他们现在也挺头疼的。过去十几年，靠着“神药”光环和不断提价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。现在光环没了，股价跌了，业绩也垮了，下一步棋该怎么走？是继续想办法维护那点残存的“神性”，还是老老实实回归一家制药企业的本分，去研发点别的真能打的“药性”产品？

这可比涨价难多了。

你看，这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个理儿。捧得有多高，摔得就有多狠。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，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。片仔癀用一千八百亿的市值，为这句话又做了一个血淋淋的注脚。

这事儿吧，聊到这儿也差不多了。我就好奇，当年追高上车的朋友，现在是啥心情？或者，现在这价格，你会抄底来一粒，是治病还是等着它再起飞？

评论区里，咱摆摆龙门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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