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仲夏的某日,晨曦微露时,我沿盘山公路驶入四川省阿坝州莲宝叶则。公路如一条浅褐绸带,缠绕在群山的褶皱间,每一次转折都揭开一层秘境的面纱。车像开进了科幻大片的异域之境,人像在童话中梦呓。
远方,雪峰浸染着初阳的金辉,仿佛远古巨神遗落的玉石,以海拔5141米的冷傲身姿刺破苍穹。山脊嶙峋如青铜剑戟,冰川刻蚀的痕迹在岩壁上流淌着银光,传说中,这里是格萨尔王征战的古战场,石峰列阵,至今仍回荡着史诗的铿锵,头脑中只浮现两个字:震憾。
车行至山谷,一片辽阔的草原在雪线下舒展。七月熏风拂过,绿浪翻涌处浮起紫白黄三色野花,如星子坠入绒毯。几头牦牛垂首漫行,乌黑的尾鬃扫过格桑花丛,羊群似珍珠散落溪畔,脖颈铜铃的碎响与云雀啼鸣应和。牧人的帐篷升起淡蓝炊烟,糌粑与酥油的香气裹着草叶清芬,在风中酿成高原独有的诗意。
路的尽头,扎尕尔措湖静卧于群峰怀抱。海拔4200米的冰蚀湖,像天神失手跌落的蓝宝石,澄澈得能照见云影游移的轨迹。湖岸峭壁如被巨斧劈削,倒影沉入水中,将墨色山岩化作荡漾的玄玉。一簇紫色报春花斜倚湖畔,花瓣上的晨露滚落湖心,惊起涟漪里一尾“大肚”胖鱼倏然隐入深碧。不远处,落云措的瀑布从石罅飞泻,碎玉般的水珠溅湿了经幡,玛尼堆上的六字真言被水光映得发亮,藏民匍匐祈祷的身影与湖山融为一体。
登顶4520米观景台时,天地骤然开阔。云海在脚下翻涌,吞没了盘山公路的蜿蜒曲线。群峰化作墨色孤岛浮于云涛,龙尕措拉玛湖如一面银镜,收尽雪岭流云的变幻;珠姆措东岸雪山皑皑,西岸怪石嶙峋,恰似神魔对峙的疆场。劲风掠过耳际,带来雪线之上岩羊腾跃的碎响,而人类在此刻,不过洪荒画卷里一粒微尘。
回望处,阳光正为石峰披上金甲,盘山公路的尽头,一辆红顶咖啡屋亮起暖灯——这魔幻与神圣交织的净土,终以人间烟火作注,邀人共饮山川永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