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，基辅的路灯突然熄灭。冰箱停转，暖气消失，手机信号在断电中逐渐归零。这不是某次意外故障，而是300架无人机与37枚导弹划破夜空后，一个国家被强行拖入黑暗的开始。乌克兰全国范围实施紧急停电，数百万人在寒夜中醒来，面对的不只是寒冷，还有战争对生存底线的系统性碾压。

俄罗斯对乌克兰能源设施的密集打击，已非战术突袭，而是持续三年的战略常态。2025年10月16日的袭击，是冲突以来最集中的一次——从苏梅州到哈尔科夫，从基洛夫格勒到切尔尼戈夫，发电厂、变电站、天然气枢纽接连被毁。乌克兰国家电力公司被迫在全国范围对工业限电，抢修队伍在爆炸余烬中奔命，却难阻“修好即再毁”的恶性循环。而就在同日，俄罗斯伏尔加格勒州也报告其能源设施遭乌方无人机袭击。战争的电网，正双向传导着报复与痛苦。

这已不是单纯的军事对抗，而是以民生为靶心的系统性施压。国际人道法明确规定，民用基础设施不得成为攻击目标。但现实是，从乌克兰的变电站到也门的炼油厂，从叙利亚的供水系统到埃塞俄比亚的电网，能源设施正被反复选中。其逻辑冷酷而清晰：摧毁电力，即是摧毁医疗、交通、通信与供暖，继而瓦解社会秩序与民众意志。在也门，以色列空袭萨那发电厂后，胡塞控制区陷入“无电、无水、无燃料”的生存绝境；在乌克兰，俄军选择秋冬季节集中打击，正是要让严寒成为战争的帮凶。

有人辩称，这些设施“服务于军事工业”，因而具备合法性。但当一座城市的供暖系统被摧毁，当医院因断电被迫中断手术，当儿童在零下环境中瑟瑟发抖，所谓“军事关联”不过是为无差别攻击披上的法律外衣。这种战术的本质，是以平民的生存为筹码，换取战场之外的心理屈服。更危险的是，它正在被复制与合理化。乌克兰以无人机反击俄罗斯境内能源设施，虽属自卫，却也模糊了攻击边界的伦理红线，使能源战从单向压制演变为双向消耗。

这场战争的真正输家，是那些从未拿起武器的人。他们不是战略棋子，而是直接目标。国际社会的谴责声不断，却始终缺乏有效制约机制。联合国决议无力阻止导弹升空，人道呼吁换不来电网重启。当法律的牙齿钝化，暴力的边界便不断外扩。我们必须正视：能源战不是“附带损伤”，而是现代冲突的新范式——它低成本、高震慑、易实施，正被越来越多的交战方视为破局利器。

若不重新确立红线，今天的乌克兰与伏尔加格勒，可能就是明天的伊斯坦布尔或柏林。能源不应成为武器，黑暗不该是战术。人类文明的底线，不能以断电的次数来丈量。